即便是死,他也要拖着那衰女一起,在那片承载了自己所有痛苦和耻辱的土地上,同归于尽。
窗外,天色转阴,眼看就要落雨。
齐诗允正低头审阅一份活动方案,手边的黑咖啡早已凉透,只有苦涩随着豆香在空气里缓缓发散。
就在她落笔的间隙,内线电话响起,是前台告知有位沙田马场的工作人员找她,说是之前遗落物品,前来归还。
女人眼神微凛,平静回应:“请她进来。”
片刻后,一位穿着马场清洁员制服、面容朴实的中年妇女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款式普通的女式手袋,说是昨晚清场时在靠近旧马厩区域的观众席缝隙里捡到的。
齐诗允礼貌接过那故意遗落的手袋,语气温和地道谢,并状似无意地闲谈了几句,夸赞马场环境维护得好,即便旧区也很干净。
李婶受到鼓励,话匣子打开了些,压低声音说:
“雷太你太客气了…我们日日都打扫好仔细的,不过最近啊……”
她看了看四周,确定环境安全,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困惑和警惕:
“就是这几天…旧区那边,好像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成日戴住顶帽,鬼鬼鼠鼠到处晃荡……”
“不知他是不是想偷东西,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我同保安提过,但是捉不到人,他好似好熟地形…闪得好快。”
高瘦,戴帽,鬼祟,熟悉地形。
这几个关键词,就像是拼图最后的关键几块,瞬间与记忆中那个在珠宝店外一闪而过的模糊身影、同自己内心深处锁定的那个名字…严丝合缝地重迭在一起!
她心中巨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是吗?那你们要小心点,注意安全。”
“我会同马会那边的经理提一下,让他们加派人手巡逻。”
送走李婶,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齐诗允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被一种猎手锁定目标后的锐利完全取代。
他真的来了。
就在她预设的猎场里徘徊。
这个消息,彻底证实了她的判断,也点燃了她胸腔中,那簇压抑已久的、名为复仇的火焰。
齐诗允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电话立刻开始了更周密、也更危险的部署。
她利用工作之便,以viargo需要为某位重要客户,在马场包厢安排一场私密兼具格调的商务会谈为由,开始不动声色地调动资源,并极其隐晦地通过自己的渠道放出风声———
下礼拜三夜赛,东英雷太会陪同重要客户,在沙田马场视野最佳、也相对僻静的凌云阁包厢,观赏赛事并洽谈要务。
而她强调,消息是临时安排,极为低调,知只者甚少。
女人站起身走至落地窗边,眼见层层迭迭的乌云里划过几道裂痕般的闪电,她握紧刚挂断的手提,心跳频率愈发沉重。
她很清楚,若要想让程啸坤这条毒蛇毫无戒心地咬钩,她自己,就必须成为那个看起来毫无防备的诱饵。
所有的动作,都在她的职业身份掩护下,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而她,需要让所有行为在雷耀扬和加仔眼中看来合乎情理。这些…只是她愈发投入到工作中,用忙碌麻痹自己的方式。
夜色渐深,半山家中的卧房里只开了一盏壁灯。
光线柔和地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却驱不散方佩兰过世之后,弥漫在这家中那层看不见的薄纱。
齐诗允靠在床头看电视,新闻台里,正报道着一桩几周前的性工作者失踪案件。死者被凶手掐住脖颈窒息而死,又被弃尸在九龙湾附近的废弃水库里,已经被水泡得面目全非。
这时,雷耀扬进来,在她身边坐下。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将她揽入怀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被灯光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心情复杂。
自己加派人手在澳门追查了许久,本埠也几乎要翻遍,甚至在泰国大范围地搜索…可那肇事逃逸的凶手奸邪狡猾,洪兴那头,也没有更多的线索……
事态,已然陷入一阵不易打破的僵局。
这样便寻无果的的挫败,令雷耀扬不再如从前那般自信,特别是面对齐诗允时,他更觉愧怍难当。
“这次去深圳谈那块地皮的事,最快也要三天。”
男人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仿佛还有某种无可奈何的情绪在蔓延。
“嗯,加仔都同我讲过了。”
齐诗允缓缓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淡又温顺的笑容:
“你放心去,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语气平和地回答,甚至带着无可挑剔的体贴。
但这过于正常的反应,反而像针尖戳在雷耀扬的心上。
他宁愿看到她因为自己的短暂离开,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舍或依赖,而不是这种…仿佛早已准备好、甚至隐隐期待的「懂事」。
沉默了片刻,雷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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