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日后,新百丽外交部发表声明,语气前所未有的谦卑:
“……基于新百丽与诸华帝国古往今来的友好关系,以及共同维护国际法治与人道主义精神的原则……新百丽政府决定,将犯罪嫌疑人朴汝贞及相关涉案人员,移交给诸华帝国司法机关,接受法律的公正审判。”
声明一出,举国哗然,标志着滔天血案引发的政治风暴,终于迎来关键的转折点。
诸华帝国的铁腕与决心,第一次以如此震撼的方式,烙印在世界版图之上。
所有人都知道,将朴汝贞引渡回国,仅仅是这场风暴的开始,远非结束。
米利托的势力、欧元区的阴影仍在黑暗中蛰伏。
当天夜里,晚风出奇的冷。
朴汝贞和辛夷面对面站在天台上。
当世界一片火海(2)
晚风掠过冰冷的玻璃幕墙, 发出鬼哭般凄厉的声响,不知是为谁而鸣的丧钟。
朴氏世界大厦的顶楼,寒意刺骨, 风势更胜一筹。
这里是朴汝贞的来时路, 亦是冰封的王座。
朴汝贞每次遇到足以碾碎常人的重大打击,都会一个人来到这里, 在凛冽的寒风中,俯瞰众生, 将碎裂的骄傲与自尊重新冻结、打磨。
待到天明, 走下天台, 她依旧是那个让对手胆寒、雷厉风行的财阀长女, 仿佛不曾沾染昨夜的风霜。
但这一次, 彻骨的寒意穿透了她精心锻造的铠甲,直抵骨髓深处。
脚下繁华的都市在她眼中, 不过是为她送葬的点点鬼火。
她已经被新百丽抛弃,成为换取一时苟安的弃子。
引渡至诸华帝国接受审判的命运, 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落下,斩断她曾经呼风唤雨的一切。
她低估了江晏清。
原以为可以踩着他的尸骨,登上权力的巅峰,未曾想,江晏清的死竟能点燃一个国家的怒火。
诸华帝国上下一心, 为了一个青年领袖,不惜大张旗鼓, 扼住新百丽的咽喉。
她的护照被没收,全球资产被冻结,所有的退路, 所有的暗棋,都被一一堵死,碾得粉碎。
高跟鞋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她走到天台边缘,强劲的风快要将她的身体卷下去。当她回首,往事随风,身后只有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
那人穿着纯黑的哥特风洛丽塔裙,静静地站在那里。
繁复的蕾丝花边和暗色缎带在狂风中猎猎舞动,衬得那张稚嫩的小脸愈发苍白。
她只有七岁的模样,身量尚小,气质却沉静得惊人。
小女孩落落大方,带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大家风范,像极了小时候的朴汝贞。
朴汝贞认得她——
边辛俐,新百丽总统候选人的养女,差点死在朴汝贞亲手策划的沉船案。边辛俐获救后,因为“脑缺氧损伤”陷入昏迷,同时患上吸入性肺炎。
现如今,她的养父母震怒,暗地里将朴汝贞赶尽杀绝。
朴汝贞知道,这个女孩绝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我看过船沉前的监控。”她顿了顿说,“你在江晏清死前,去过他的船舱,你还叫他哥哥。”
“我叫辛夷。是江晏清的妹妹。”小女孩向前走了两步,停在朴汝贞身前,风卷起她的裙摆和发丝。
朴汝贞的肩膀绷紧了一瞬,又缓缓松懈下来,发出一声自嘲的叹息。
“呵……原来如此。”
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辛夷,眼底是看透一切的冰冷。
“这是江晏清的苦肉计,对吗?”
“他故意用自己的死挑起民族情绪,让国家内部空前团结……真是好手段。”
“你们的国民真是愚蠢,这么容易被挑动情绪,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辛夷静静地回视,回视朴汝贞眼底的讥诮和恶意。
她沉默了片刻,小小的眉头蹙起,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厌倦。
“人心都是肉长的。”
最终只是简单地回答,不愿再多费唇舌解释。
兄长的深谋远虑,不是一个献祭学生的朴汝贞能够理解的。
对一个血管里流淌着冰渣,无法理解正常人情感的怪物,解释只是徒劳。
反问道:“你呢?看着那些学生在海水里绝望挣扎,是什么心情?”
“嗯?”朴汝贞没料到辛夷会这么问。
她歪了歪头,好像在认真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
几秒钟后,扭曲的笑意爬上嘴角,眼底闪烁着病态的兴奋。
“挺爽的。”
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施虐般的回味。
“那些孩子,家世不如我,凭什么活得比我自由?比我快乐?”
“看着他们在派对上肆意欢笑,无忧无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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