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他去府衙送粮从甄程口中得郑颢留在府衙,虽有猜测但不知他们具体在做些什么,也不敢在甄知府等人火烧眉头时,差人去府衙寻郑颢,所以这几日,顾霖一直将担忧藏在心中。
过了几日,郑颢从府衙归家,一进大堂便看到坐在里头的年轻哥儿。
“顾叔。”郑颢唤道。
顾霖抬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少年,见对方脸上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疲惫,精神面貌一如既往,顾霖略微放心,问道:“可饿了?嫂子待会儿便做好饭了。”
来到顾霖身边的空位坐下,郑颢道:“不急,刚才在府衙吃了些点心才回来,所以腹中并不饥饿。”
说起此事,顾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他对郑颢问道:“你怎么会去府衙?”
郑颢开口解释了自己近日待在府衙的缘由。
听到对方是被周先生带着去府衙开阔眼界的,顾霖便没有疑问了。
他转而问道:“你在府衙待了那么多日,可知道城外的灾民为什么会增加那么多吗?”
想到对方已经出城看过难民营的情形了,郑颢便不隐瞒了。
他将朝廷运往南方的赈灾钱粮被人贪墨,钦差被受灾府城的灾民杀害,朝廷派兵欲斩杀杀害钦差的灾民,却不想灾民直接造反,夺下当地府城,而后朝廷对灾民有所顾及,除了继续派兵镇压他们外,特命其他府城救济灾民等一系列事情说了出来。
顾霖闻言,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而后面上逐渐染上怒色。
对于顾霖的情绪变化,郑颢最是敏感,怕对方一时气极伤了身体,郑颢劝道:“顾叔莫气。”
抬眸看到少年脸上眼里的关切,顾霖慢慢平复自己汹涌的情绪,道:“没事,我晓得厉害。”
接着,他神色微冷道:“朝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最开始赈灾时,对百姓多些关心,百姓如何会造反。如今终于晓得没有将百姓看在眼里,苛刻百姓的厉害,开始亡羊补牢了?!”
郑颢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顾叔心中有气,让对方发泄着,但时刻关注着对方脸色的变化,怕对方身体不适。
顷刻,顾霖发泄几句后便冷静下来了,一味地发泄情绪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问郑颢道:“那知府大人可作出应对之策了?”
郑颢点点头,但顾霖看着他的脸色,好似对甄知府的应对之策并不看好。
外人面前,即便是在周先生面前,郑颢也没有谈论过此事。
但在顾霖面前,郑颢没有隐瞒自身的想法:“城外灾民不是几百几千人,人数数以万计,如今又是秋季无法播种,短时间内,知府大人不会安排他们落户周边村庄。”
“这般多的人,即便粥棚熬着最是浅薄的粥水,府衙里头也没有那么多存粮可以支撑粥棚开到冬季。
而本府的粮仓没有上头的命令是开不得的,前几日,知府大人号召城内富户大族捐钱捐粮乃不得已之举,但这些钱粮看着多,面对一众灾民亦是杯水车薪,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虽然城内不少大族富户开棚施粥,但牛强同我说过,他们所施的粥水渐渐混有沙砾,青草和谷糠,想必撑过秋日,冬季便不会再施粥了。”
“到时候冰天雪地,城内百姓有衣有食,城外灾民无居住之地,连保命的粮食都没有,时间一长,发生动乱是必不可免的。”
说到这里,向来淡然的郑颢也不由得凝住了神色。
差点被抢钱了
但是这些事情终究不是顾霖和郑颢能够插手决定的,尤其是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无论是甄知府还是府衙其他官员,都听不得这类不好的话。
这些事情,顾霖和郑颢在私底下谈论后便没有再说过了,以免让赵嫂子他们听到后担心不已。
不过即便他们不说,赵嫂子几人日日在外与人打交道,很快便从他人口中知晓了城外难民营的情况了。
迟钝如他们也慢慢地感受到府城平静的外表下所蕴含的波涛汹涌。
与此同时,好运楼卷入了舆论漩涡,这些日子,针对好运楼将食客们没有吃完的剩饭剩菜磨碎后送去给灾民吃的事情,有人褒奖有人贬斥,甚至有些人看到好运楼的行为后,心思转了转进行模仿。
这些在城外开设粥棚的人家早就心疼自个儿白花花的银子,但碍于甄知府,他们不敢直接关闭粥棚。
得知好运楼的东家往难民营送去食物糊糊,不仅没有受到灾民的排斥,甚至还赢得好名声,于是,他们纷纷效仿顾霖,将家中或是自家铺子的剩饭剩菜磨碎后送去粥棚。
但没想到的是,同样的行为,好运楼送去食物糊糊,在难民营中褒多于贬,他们送出自家的食物糊糊后,却被难民营的灾民掀翻了粥棚。
顿时,这些送出食物糊糊的人家心情败坏,觉得城外的灾民不识好歹,同是送泔水给他们吃,顾霖会说几句好听话,就把他当作救世主了。
于是,同样送泔水去难民营却受到天差地别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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