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在冲绳长住吧。之前去海滩玩的时候,那边音乐节开场一般都有男模表演,穿着短裤热舞,我看你也可以去应聘一下试试。”
这算是在将近四十天的时间以来,许书梵跟他开的第一个玩笑。
太久没有听到这样轻松的语气,祁深阁有些耳鸣,一时间竟然连推着他继续往前走都忘记了。
直到许书梵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来抬眼看他,他才恍然回神,开口道:
“那不行,我跟他们不是一个类型的。他们太粗犷了,我是具有恰当肌肉的东方古典美类型,需要一定的审美门槛。”
许书梵白了他一眼,话里的笑意不加掩饰:“能不能别这么自恋?再说粗不粗犷这都是后天练出来的,你去健身房报个长期班,我就不信你不能把你的东方古典美给改头换面。”
然而,祁深阁却自然而然地接上了他的话头:“我不,我不要那么发达的肱二头肌,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的。”
此话一出,许书梵不动声色地愣了一下。
此时是下午两点,这座慵懒的海滨小城没有声音,只有阳光落在人耳边时发出的低语。
轮椅在地面上滚过的声音低沉而富有规律,许书梵感到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与那天他醒来,一个人躺在黑暗中思念函馆时的频率如出一辙。
我不喜欢。许书梵在心底轻笑了一下,想,我的确不喜欢。
但你的一生中,还有很长的路要自己孤身一人、或者与另一个跟我截然不同的人一起走。山高水长,哪能什么事都参照我喜不喜欢呢?
“没想到你还算了解我,不过,其实也不算完全了解。”许书梵说。
面对后脑勺上祁深阁投下来的疑问视线,他缓缓道:“其实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什么固定的审美偏好。我是一个对“美”很包容的人,在人类身上,无论它以什么样的形式表现出来,我往往都能察觉到。”
“但是……只有在见到你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所钟爱的那种美究竟是什么样子。它不能简单用名词去描述,而是一个3d立体的精美模型。从头到脚,从皮肤上的褶皱到瞳孔的颜色,都是你的样子。”
许书梵说这话时一动不动地望着祁深阁,比高考时他做试卷上最后一道大题还要认真,比他第一次拿到自己体检报告单时还要难过,比那天元旦夜晚,他与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祁深阁接第一个吻时,还要爱着面前这个人。
“祁深阁。”见他不说话,许书梵喃喃道,朝着他伸出手。等到那具颤抖的身体真的如愿以偿,像一只甘愿被樊笼缠缚住的飞鸟,是一种甘愿的痛苦,像与魔鬼签订契约,又像……自甘堕落。
“我好想回函馆。”
许书梵喃喃道,将下巴埋在祁深阁的肩头,感受在声带振动时,同样将感受传递给祁深阁。
他看不清对方的神情,所以他睁着眼睛。过了良久,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我好想回函馆。我还记得函馆的样子,记得函馆山的夜景,记得朝市上面的海鲜,记得红砖仓库,记得浅井家小橘脖子上皮毛的触感。我记得家里空调被最经常打开的温度,记得你习惯把家门钥匙放在什么地方。我记得音羽山先生最后一次来酒吧点的是什么,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为那杯烧麦而支付了多少日元,也记得你把它们珍藏在匣子里,系上漂亮的丝带。”
他每说一个字,祁深阁肩膀的颤抖就增加一分。许书梵能听到他的心跳,知晓祁深阁的哀求,也知道他的灵魂是什么模样。
他记得祁深阁嘴唇的温度,记得他皮肤的触感。记得他眼睛里的海洋,记得他在牵着自己手时,掌心里干燥的纹路,有像人生一样重的质量在上面流淌。
最后,他喃喃道:
“我记得函馆的雪,函馆的海……函馆的月亮。”
每一个,我都记得。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