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病卧床十几载的枭雄终于结束了他那潦草的一生,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訾陬在新君主的带领下逐渐令世人刮目相看。
&esp;&esp;换句话说,訾沭继承着訾阖的遗愿,他注定会走上那条君王路。
&esp;&esp;君王路上尽是枯骨铺就,只因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里感受到了善意,自己竟将这些事情全都抛之脑后了。
&esp;&esp;“害怕了?”
&esp;&esp;訾沭蹲下,递过去一方干净的手帕,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悲悯。
&esp;&esp;郗月明闷声道:“恶心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esp;&esp;“挺好。”訾沭笑了一下,接着道,“为了活下去,这点事情,确实不算什么。”
&esp;&esp;那么,当初为了活命敢手刃凶徒的你,也不该说出这句“死了就死了”。
&esp;&esp;訾沭同样心口发闷,看了郗月明半晌,终究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转言道:“今夜,我们貌似要在这个地方将就一晚上了。”
&esp;&esp;他们已经与车队走散很远了,訾沭尝试联络也未得到回音。他转身离开,走得很慢,不想逼郗月明太紧,也控制着不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esp;&esp;郗月明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神色灰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跟上去。
&esp;&esp;原先架在火上烤的衣服已经干了,訾沭重新支了一下火堆,使其烧的更旺,随即取下衣服,换上了刚用小刀割下的、尚带着血丝的狼肉。
&esp;&esp;“待会儿,要来点吗?”
&esp;&esp;郗月明抱膝靠在岩石上,冷淡地道:“汗王自己用吧。”
&esp;&esp;訾沭便收回了手,二人一时无话,相对而坐,竟是比初识时还要陌生。
&esp;&esp;“我年少时,也曾去过云郗。”
&esp;&esp;“据说,那里的女子都是温婉端庄的。”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想如何遣词造句,“还学了一个词,叫相敬如宾,大概说的是夫妻和睦。只不过到了可敦这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相敬如冰。”
&esp;&esp;訾沭偷偷看她,仍旧是一言不发,莫说是想起些什么,就连对于自己所说的“年少时去过云郗”,也没有丝毫反应。
&esp;&esp;“你我成亲也有多时了,却一直以汗王可敦互称,要放在你们云郗,怕也是独一份儿。”
&esp;&esp;说到底,訾沭还是狠不下心来对她说些重话。
&esp;&esp;之前看郗月明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车,他只觉得心跳都快要停滞了。因此刚开始也是气极,才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罪。
&esp;&esp;可一见她那副落寞的神色,訾沭就哽住了,再也说不出任何狠话。以至于到了现在,自己还要东拉西扯地说些其他的,连安慰都不敢明目张胆。
&esp;&esp;“你在云郗,不是被宋贤妃收养着吗?”
&esp;&esp;訾沭状似无意地问道:“据说宋贤妃视你如己出,女儿家的这些事情,她就没教给过你?”
&esp;&esp;宫中戒备森严,探子总有探不到的时候。他倒是很想知道,被宋贤妃收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明明当时还算得上是活泼开朗。
&esp;&esp;想到这儿,訾沭皱了皱眉,忽然意识到若是她和宋贤妃真的母女情深,搞不好搁到以后还是个麻烦。
&esp;&esp;这时,郗月明忽然接话:“视我如己出,还会把我送来和亲吗?”
&esp;&esp;她声音艰涩,自嘲一笑。
&esp;&esp;大概是从小的生活环境使然,訾沭再怎么色厉内荏装作凶狠,她不否认他是个狠角色,却总能察觉到藏匿其中的关心,这些反差放在訾沭身上倒是挺有趣的。
&esp;&esp;身处从未经历过的环境,面对着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关心自己的人,或许心理防线也更薄弱一点。郗月明顺着他的话回想,一些过往也渐渐浮现出来。
&esp;&esp;“我一共有三个母亲。”
&esp;&esp;她仔细地回忆道:“生身之母红颜薄命,我从未见过。第一个养母也已记不清样貌了,第二个,就是宋贤妃。”
&esp;&esp;“我是在五岁的时候,误闯了一次迎接外国使臣的宴会,由此入了宋贤妃的眼。后来第一个养母逝世,才被宋贤妃接了去。”
&esp;&esp;接了去,然后呢?
&esp;&esp;郗月明仔细回想,竟然没有半点能够说的上来的事情。她只是日复一日地待在那华丽的牢笼之中,犹如行尸走肉。宋贤妃给了她之前都未曾有过的锦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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