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想了想,摇头笑:当然不是。
他很快就问:大兄是想要在灯笼的形制和灯画之外着力?
孟昭看着他的幼弟,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
譬如,那灯笼里的灯火?孟彰最后问。
孟昭点头:阿彰你觉得如何?
孟彰点头:当然是可以的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
孟昭发出一个带着疑问的单音:嗯?
世人皆先敬罗衣然后方才敬人,这元宵灯会上的花灯也都是一样的道理。孟彰说。
孟彰不信孟昭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是以他只简单地提了一句便不多说了。
孟昭果然也很明白,他点头:所以这灯笼的形制和外头的灯画也还是不能随意糊弄。
我欲制一明灯。半饷后,孟昭这样说。
孟彰点点头,配合着问:什么样的明灯呢?
引人入道、超脱凡俗的明灯。孟昭回答。
旁边的孟显、孟蕴悄无声息地收住了话头,蹲在那堆竹篾前遥遥往这边望来。
饶是更远处看起来不多往这边厢投注目光的孟珏和谢娘子两人,也都没有发出更多的动静。
这明灯整一个庭院里,只有孟彰的声音在问,是遍及苍生,还是独照一人?
若是众生得见,那就遍及苍生,若只一人得见,那就独照一人。孟昭答。
孟彰问:若这天地苍生没有一人得见
孟昭也只略停一停,便回答道:那便无一人得照,无一人得指引。
我道自在,我道恒在;有缘得见,无缘不显。
孟彰不说话,默然站在侧旁,看着孟昭周身气机涌动又恢复平缓稳定。
孟昭眨了眨眼睛,垂落目光看孟彰,带着点犹豫问:阿彰,你方才为甚
孟彰摇摇头,说:人与人的道原就不可能完全相同。大兄你自践行心中道理,对与不对也自有大兄你自己评判,我又如何能仰仗你我的兄弟情谊要求大兄做出改变?
顿了顿,孟彰也问孟昭:大兄难道会因为自己而要我做出改变吗?
孟昭沉默少顷:你又无错,凭何要改?
孟彰笑着点头,又问他:所以大兄的花灯,是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这个问题孟昭还真的有答案了。
他点点头,长袖一摆,转身就往孟显、孟蕴那边去。
他们还蹲在那堆竹篾旁边进行着第一个加工步骤。
也是有点想法了。孟昭一边走,一边问孟彰,阿彰你要过来帮忙吗?
当然。孟彰放下那被镇纸压着等待颜迹干涸的画纸,追上孟昭的脚步。
大兄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见得孟昭和孟彰两人走近,孟蕴抬头好奇问道。
孟显虽然还在小心把控着烘烤的火候,但也抬头看了过来。
显然,他也不是不好奇的。
或者说,孟显比孟蕴和孟彰还要来得在意孟昭的答案。
嗯,孟昭应了一声,说,我想做个宫灯。
宫灯吗?孟显重复着问。
孟昭点头。
比孟蕴和孟彰都要快一步,孟显问道:大兄是要将更多的心思花费在宫灯的图画上?
也没有多花费心思,孟昭团团看了一眼他们手足四人,带着一点奇异的笑说道,我准备做一个四角宫灯,宫灯四面绘四人画像。
孟显、孟蕴和孟彰都领会了他的意思。
孟蕴腾出手来一一指了指他们四人:我们四个?
孟昭问:不好吗?
好是好,不过,孟显想要尽量委婉提醒孟昭,灯会结束以后,我们是要准备放灯的
自然,孟昭理所当然地说,我这灯也会跟你们手里的一并放掉。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孟显认真地想了想,到底摇头。
孟昭笑:那不就成了?
孟昭不再跟孟显说话,才蹲下身就利索地挑了一捧竹篾。
他带着这些竹篾寻到水盆和火盆,也蹲下身来做处理。
孟彰跟了过去,蹲在孟昭旁边帮他打下手。
孟昭心里该是已经有了定论,这会儿动起手来格外的利索,不单单是将旁边进度严重落后的孟显和孟蕴远远甩在身后,甚至直追孟彰早前的效率。
要知道,孟彰做的是舟灯,相比起孟昭现在做的这宫灯可真是取巧太多了。
到孟昭抱一个宫灯架子领着孟彰要往大条案那边去的时候,孟显和孟蕴还蹲在水盆和火盘边跟一堆竹篾折腾。
孟蕴停了手上动作,看看孟昭和孟显脚步轻快的背影,又看看自己周围这些围拢着的废料,用力抿了抿唇。
慢慢来,不着急。孟显说。
进度最慢、连第一步都还没有开始的孟显心态格外平和,一点都不受干扰,甚至还劝了孟蕴一句。
二兄,孟蕴看他,说,不若你做自己的去吧,你都还没有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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